2019年春節(jié)剛過,騰訊游戲正式對外發(fā)布了《關于直播行為規(guī)范化的公告》,猶如一粒石子入鏡湖,其中有關“廠商/開發(fā)者著作權”保護的內容,或將引發(fā)業(yè)內新一輪積極反響。
實際上,剛剛落幕的2018年,被視為游戲直播行業(yè)的盤整之年。如何理順廠商、平臺機構、主播群體權責利關系,打造行業(yè)良性發(fā)展閉環(huán)的議題,已被提上時日,迫在眉睫。
在歷經5年的殘酷競爭之后,這個曾經被資本擠滿的賽道,格局逐漸明朗——領跑者只剩下虎牙和斗魚。5月14日,虎牙率先上市,首日市值32億美元。而在上市前半年,虎牙與他的老對手斗魚,一同接受了騰訊的投資。這兩者之外,企鵝電競和今日頭條的游戲直播產品被認為是重要的新生力量,不過,它們還未對斗魚和虎牙構成大的挑戰(zhàn)。
其他的小平臺正走向式微,龍珠早已被蘇寧收購,轉型為體育直播平臺;王思聰一手打造的熊貓TV傳出了出售的消息;全民直播則瀕臨倒閉……
格局穩(wěn)定并不意味著這些“玩家們”可以高枕無憂。這一年,盧本偉、陳一發(fā)等眾多游戲主播登上社會新聞的頭條,斗魚等平臺也頻頻道歉。監(jiān)管風暴及時提醒了眾多直播平臺:從青澀、荒蠻走向成熟的時候,繼續(xù)追求效率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一年,影響直播行業(yè)的另一重大事件并未進入大眾的視野。
2018年4月,“夢幻西游”網絡直播侵權案二審在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在此前的一審中,廣州知識產權法院一審判決被告yy停止通過網絡傳播《夢幻西游》或《夢幻西游2》的游戲畫面,賠償原告網易公司經濟損失2000萬元。原被告雙方均不服,提起上訴。其中,網易公司上訴主張稱一審判賠數額過低,其訴請的1億元賠償應予全額支持。
這場訴訟,讓游戲直播版權這個歷史遺留問題擺到了臺面上,也勢必影響游戲和直播這兩大行業(yè)。
中國:游戲被當作“類電影”作品進行版權保護
在搜狐法律中心研究員崔麗莎看來,與網絡游戲直播相關的糾紛有兩類,第一種是未經許可直播或轉播電子競技比賽直播畫面,第二種則是未經許可直播網絡游戲。
目前來看,“電競比賽”需獲得授權已成為游戲直播平臺以及游戲廠商的共識——戰(zhàn)旗、虎牙等直播平臺每年都會花費重金購買KPL,LPL等賽事的版權,《中國新聞出版報》認為,這是因為電子競技的“體育賽事屬性”使然,“知名度較高的國內外大賽能夠吸引很多玩家和愛好者,具有較高的商業(yè)推廣價值和宣傳價值,而相應的直播平臺在比賽方面多是組織者或者投資者,因而獲得了直播比賽的專有權利,非經授權不得盜播。”
2017年,斗魚公司未經授權,以通過客戶端旁觀模式截取賽事畫面配以主播點評的方式,實時直播2015年DOTA2亞洲邀請賽,被獲得該賽事獨家視頻轉播權的上海耀宇公司告上法庭。最終,法院判決斗魚需賠償上海耀宇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110萬元。
該案件中值得關注的焦點是,法庭認定斗魚公司構成不正當競爭,但耀宇主張的斗魚公司侵害其著作權的主張不能成立。法庭認為,耀宇公司主張被侵害的視頻轉播權既不屬于信息網絡傳播權,亦不屬于其他法定的著作權權利,且比賽畫面不屬于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作品。
這讓另一個在行業(yè)和學術界引發(fā)廣泛討論的問題浮出水面——網絡游戲直播中,玩家操作的游戲畫面是否具備版權屬性?
清華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崔國斌認為,“游戲畫面(比賽畫面)呈現(xiàn)了源自游戲開發(fā)者的游戲素材,以及游戲程序對這些素材進行組合的結果,幾乎肯定是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崔麗莎則表示:“網絡游戲畫面是游戲作品著作權人創(chuàng)作游戲作品時預設的構成網絡游戲作品內容的畫面,理論上具有無限多的可能性。網絡游戲畫面的可版權性不是一概而論的,應根據不同的畫面類型進行具體分析。”
在網易起訴yy的案例中,網易指出涉案電子游戲即《夢幻西游》屬計算機軟件作品,游戲運行過程呈現(xiàn)的連續(xù)畫面屬于類似攝制電影創(chuàng)作方法創(chuàng)作的作品,被告竊取其原創(chuàng)成果,損害其合法權利。而YY則表示,網易公司并非權利人,涉案電子游戲的直播畫面是玩家游戲時即時操控所得;且游戲直播是在網絡環(huán)境下的個人學習、研究和欣賞,屬于的個人合理使用。
法院最終支持了網易的主張,其認為YY侵害了網易公司對其游戲畫面作為類電影作品之著作權。
這一案例,說明司法傾向于加大網絡游戲直播中游戲畫面的著作權保護。
國外:更嚴格的游戲版權保護
作為游戲行業(yè)的衍生產業(yè),游戲直播涉及到廠商、直播主、玩家、直播平臺、MCN等眾多利益主體。而其中話語權最大的,無疑是處在最上游的游戲廠商——在歐美和日本等版權保護更嚴格的地區(qū),游戲廠商面對游戲直播這一“版權灰色地帶”時,往往會非常強勢。
不得不說的廠商是任天堂。
2017年,任天堂才與niconico簽署了許可協(xié)議,授權《塞爾達傳說》系列、《Splatoon》系列、《任天堂明星大亂斗》系列等800部任天堂游戲給后者,使其可以合法直播。根據《好奇心日報》的報道,令 niconico 母公司 DWANGO 做出這項決定的原因,是不少用戶擔心“說不定哪天直播會因為版權問題而被刪除,所以還是想看有版權的直播”。
此前,任天堂與youtube曾經合作了Creators Program 項目,目標是讓游戲直播主能合法地進行任天堂旗下游戲內容的直播。在該項目中,任天堂會把廣告收入的一部分分享給予主播,而當時卻沒有限制直播的形式。但到了2017年,任天堂就禁止參與了 Nintendo Creators 的成員頻道作 Playthroughs 模式直播——即由始至終都只有游戲畫面的直播。不過直播主有在旁邊做旁述的 Let's Play 模式則不受影響。
顯然,以銷售游戲拷貝為核心商業(yè)模式的任天堂,擔心游戲直播會讓“云玩家”越來越多,影響自己的銷售。
而對于美國游戲廠商來說,DMCA(數字千年版權法)給了他們最大的底氣。
DMCA以刑事犯罪立法的形式禁止了對受版權保護的數字內容進行無授權生產、傳播的行為,同時,還明確了在線服務提供商對其用戶侵犯版權行為的責任。
2017年,Youtube上的熱門主播 PewDiePie因發(fā)表不當言論,引發(fā)了熱門獨立游戲《看火人》制作人Sean Vanaman的憤怒。Sean Vanaman援引了DMCA(數字千年版權法),要求PewDiePie刪除與《看火人》有關的過往作品,并禁止他在未來發(fā)布所有由Campo Santo(《看火人》的開發(fā)商)開發(fā)的游戲的視頻。
游戲廠商和主播之間勢如水火的關系,并不是玩家們樂見的。作為法規(guī)的DMCA被濫用,更會引起玩家們對游戲廠商的反彈。在這背后的真問題是,數以百萬計的游戲主播們該如何與游戲廠商相處。
主播該如何與廠商相處
相比任天堂與直播平臺的保守合作,以“免費增值”為核心商業(yè)模式的中國游戲廠商,與直播平臺大多數時候都是合作共贏的關系。伴隨著中國本土游戲過去五年的飛速成長,這種微妙的共生共贏關系也極大地催生了直播行業(yè)新業(yè)態(tài)的迅猛生長。
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從《H1Z1》到《絕地求生》這一系列戰(zhàn)術競技游戲,它們在中國的走紅,離不開直播平臺的流量貢獻。2017年底,騰訊公司高級副總裁馬曉軼曾表示:“直播……大大幫助了本身已經非常豐富的游戲周邊更加速向用戶拓展,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案例。”這之后不久,騰訊宣布戰(zhàn)略投資虎牙和斗魚。
即便與yy陷入口水戰(zhàn)的網易也一直強調“網易對游戲主播與直播平臺持開放包容的心態(tài)”。
真正讓游戲廠商警惕的是,一些脫離了直播平臺約束、極端逐利的主播群體僭越了其在產業(yè)鏈中的位置,一方面基于游戲廠商的熱門作品未經授權的商業(yè)化開發(fā)賺得盆滿缽滿,另一邊為廠商帶來不必要的負面口碑和監(jiān)管壓力。
2017年11月,丁磊在談到與yy的訴訟時便表示:與YY發(fā)生糾紛在于其旗下主播在直播過程中插入廣告,將觀眾引流向一款網頁游戲,造成了較差的觀看體驗。
顯然,要維持廠商們和主播群體的平衡,更多時候需要后者的角色自覺。
此前在接受騰訊投資時,斗魚CEO陳少杰明確表示,“在本輪融資完成后,斗魚TV將與騰訊在資源和版權方面進行深度合作。”而虎牙CEO董榮杰在上市之后也稱,“未來虎牙將與騰訊一起深入合作?;⒀牢磥韺⒔柚v訊在游戲領域的布局,積極布局東南亞市場,占領更多東南亞的市場份額。”
簡單來說,在游戲廠商和直播平臺互惠互利的背景下,“游戲版權”是個偽命題。但在這兩方爆發(fā)“戰(zhàn)爭”時,“游戲版權”就可能成為最重要的“核武器”。
在這樣的前提下,沒有人希望“戰(zhàn)爭”會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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